【1】
雾。
迷茫茫的雾。
黑暗之外,什么也看不分明。
许多光点汇聚成的幸福家庭。
女人美春洋子,弯着腰轻声教小女孩使用烤箱。男人荣沛,正在与餐饮业同行磋谈生意。
女人直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荣沛一手搭在女人肩上,对客人说:这是我的爱人。
女人突然想起什么,回头朝着小女孩的方向说:
放假回家看看。
女孩低头看向自己的运动鞋。
她的身高快赶上洋子了,年纪也转变为初中生。
这是登水子回忆中的自己。
她想起来了,她是位学生,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
只是,
他们一定在这世上某个地方,在寻找她。
她睁开双眼。
异世界树屋上的小闹钟指向六点,从小“橱窗”弹出一只黄鹂,发出极焦躁的哗哗声。
伊凡吓得跳起来,落在登水子床边。
就在两天前的审讯室里,伊凡通过“脑电磁波”声称,它就是那只被她随身携带的三角生物。
原因是外壳被化学成分溶解,临时寄居进玩偶,这才被随后赶来肃清违法学者的人发现。
拧开水龙头冲洗面部,这令她清醒不少。
快速洗漱完,准备按照从斯宾罗塞先生那打听来的招聘广告,去一家隔了几个镇的餐厅:左岸小屋试下水。
由于路程较远,斯宾罗塞先生建议登水子去坐火车。
首先是成为服务生。
餐厅老板会从中挑选几个“候选人”,包括膝下子女,来当下个餐厅主管的人选。
据说这个规则在其它行业、奎因陛下发表的皇位继承制都有所提及。
登水子穿上学生制服。
由于住进三个人,这间小树屋自发地将房间均分成三个,登水子初来乍到也觉得很新奇,墙壁也是粗糙的树皮质感,三只树桩椅。
前房主张贴了告示,交代他们这间屋子的房租和不定期清理树皮等等事项。
眼前,披着一头灰发的缇娅也正从房间出来,尼尔科夫的房门还关着,缇娅说是上学时间还没到。
她从梳妆台上抽出一小节抽屉。
登水子在一旁惊讶地看见,
缇娅一来到梳妆镜前,那些粉扑盒、唇釉盒纷纷旋开。衣柜也是自动拉开,里面放着四五件缇娅昨天提来的衣服:
各式装饰细致艳丽、镶嵌宝石和蕾丝花边底衬的裙子。
“早安!”
登水子冲她笑了笑。顺便请她代自己和尼尔科夫打招呼。
缇娅不解地摇了摇头,表示对这种问候方式很意外。
“我没有这么客套的问候语,谁叫你是另一个世…”
讲到一半,缇娅觉得有所不妥,怕这样说会伤害到登水子的自尊心;
换了个说法,
“总之你不是这个国家的,具体等你记忆恢复一点再说也不迟。”
“好,下午见!”
她将小地图放进帆布包,来到悬苑镇。
用记忆中的一个词来形容,
悬苑镇就像是个由许多车站“堆垒”而成的新干线,由有权势的商人掏腰包建立成结合贸易为一体的交通枢纽。
浮在半空中的列车厢有着透明的轨道,从不远处的地上、地下、空中呲呲开过。
近处,行人在提着行李匆匆赶往进站口。
充当秩序员的“木头人”一刻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小红旗,有的木头人耐心地搀扶着拄拐老人走上阶梯。
登水子凑近看了看,木头人没有察觉到她,
直到她开口询问。
“请问在哪可以买到车票?”
木头人脑袋一僵,180度旋转回登水子眼前。
见怪不怪,她注意到这看起来只是个负责维护秩序的礼貌机器,由不愿与一堆人摩肩擦踵的列车员操纵:
“售票点前面就是。”
“谢谢,”
登水子随着人流从木头人身旁经过,
“18伦布,祝您一路愉快。”售票员热情地说,
伦布是莫尔城的通用钞票代号,相当于10英厘的钱币。
直到穿过售票点,登水子才近距离看到了那些列车厢的具体外观:
梭形车头后面连着一节节银白色涂料的盒子,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
木质的零部件在车厢下一圈一圈地转,像操场上的田径运动员。
它们所发往的地方,是沿着开阔街道一路向前。
车厢内传来摇铃声,眼见人流加快脚步冲进,登水子才想起来这是发车信号,急忙跟了进去。
走过几个车厢,她才发现相对空旷的位置。
拉开玻璃隔板,里边坐着几个正在打鼾的人,尾巴安静地垂落在地板上。
登水子小心翼翼地走进车厢。
一位乘客突然打了个喷嚏,脖子随之猛地裂开,露出一张错位的嘴,吓得她暂停一步。
“都说你不要和那几个柜员吵架了,看,估计要几天才能把嘴移回去。”
身旁像是妻子的人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瞧你,把人家都给吓到了。”
“不不,没事,”
登水子定了定神,还是和他们疏远了几公分。
相比之下,调查员们的相貌果然还是偏保守了点,只能说他们的工作风险不算太大,变异概率偏低。
下一站到了。
她匆忙下车,看了一眼小地图。
由于从调查局“退役”,她需要另找份收入来源。
据斯宾罗塞先生描述,左岸小屋的店主人班恩夫妇按照厨艺的才能高低来选择5位实习生,从而作为下一任店主的候选人。
事实上,登水子并不清楚具体的考核内容,她决定来见点世面。
左岸小屋是一栋看起来有点像小资别墅的“下午茶餐厅”,许多人早已在那等候。
一问,才得知,他们正持着序号单排队入场,前面已经来了二十多个人。
登水子等了一会儿,她身后也陆续排上三两个人,抱怨怎么没早点来。
就连本是进店点餐的路人也朝面试区这边多看了几眼。
由于“智能手环”投映出的只是常见问题咨询,登水子闲了下来,左顾右看。
“这位小妹妹,方便打搅你下吗”
“啊?”
眼前一位披着头巾,头上露出两只细长耳朵的陌生长发女性,正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我现在有点事,可能待会就错过面试了,想和你换下序号单。”
“呃,什么事?”
“卫生间啊!我急死了!”
“啊好好…”
登水子将单子递了过去。交换来的这张看着没问题,快点排上倒是好事。
这么想着,反倒有点得意。
戴着一顶鸭舌帽的面试官看见登水子递来的单子,皱着眉朝上面瞅了一眼,摇摇头递了回去。
“这是去年的,防伪码已经过期了。”
“什么!”
登水子急忙回过头,朝那位同她交换号码、此时正嘬着咖啡与朋友讲乐子的长发女大声嚷道:
“你是不是拿错单了?”
也许嫌她的声音太小,长发女看起来压根没听见,直到登水子将那张过期的单子举到她眼前,脸上的开怀笑容才敛下去。
“你谁啊?”
“不是刚才你和我换的吗?”
长发女斜睨她一眼,
“开玩笑,谁会随便拿自己东西和别人交换啊?小妹妹,想诈人还早着呢!”
长发女身边的朋友也跟着起哄。
“你…”
登水子急得直跺脚。
没办法,只好重新排到队伍最后头,那位长发女再没看她一眼。
“不好意思,有4个实习生已经确定了,所以接下来是最后一轮面试。”
班恩女士拉开门,朝面试官挥了挥手。
快到我了…可是?
登水子想着,看见顶替她的长发女从后门钻出,表情相当不妙,几位朋友还在轻声挖苦裁判员。
考试内容不简单。
登水子是“压轴”进来的,穿过一道用金漆装饰的门,他们被安排着坐到里边一方长桌。眼前有几只餐具和小火炉、锅碗瓢盆。
路过的人可能会以为,他们是被邀请来吃火锅的。
他们从裁判员口中得知:
要用这些材料,在一小时内,做尽可能丰富的菜品。
主料应该是淀粉没错,还有一些蔬菜和肉类。
不能慌。
登水子给自己提个醒,拿起擀面杖开始做她家乡的传统主食。
可是她一个人,这么短时间能做多少?
这时,伊凡从帆布包钻了出来,跳进桌下的储藏柜,抱出几枚调味瓶。
登水子有点感动。
更感动的是,她不知道是哪种调味瓶。
“那个面试者好像有额外帮助,要警告她吗?”
坐在一旁评定席上的、长着山羊角的班恩女士问了身边同样长着羊角的丈夫一句。
“不用,能与不会发声的生物交流,说不定是她的能力。”
时间流逝的飞快,天上的耀眼恒星转过澄蓝天空的中点,开始向地平线靠拢。
裁判员打响铃声,宣布各被试者停止制作,沿着餐桌依次检查过去。
“这个千层饼烤的还算熟,但是这边这个麻花是啥?”
“这个蛋糕造型不错,就是味道差了点。”
…
登水子听见不少正面的评价,她收回视线看了眼自己的,一些外观说得上朴素的肉包、饭团、炒饭。
裁判员走到这桌,也没看她,夹起几片尝了几口,
“十几道菜还看的来”,
说着往总结单上写了几个字,
“这些是什么?”
“寿司,水饺,乌冬面…”
“…嗯?”
裁判员疑惑地眯起眼睛,第一次听说这些名称。
他又打量几眼登水子,表情像在说:你是哪里的少数名族。
保守起见,登水子没敢将头伸过去看总结单上给她写了什么东西。
“好了,现在我们宣布:”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
“很抱歉,各位。店长并没有在最后一轮面试中发现他们很满意的菜肴,因此这次只招4个人。”
话音刚落,登水子听到身边有人不满的抗议:
“怎么可能!不是说我厨艺完美吗!”
“我可是联储集团下一任的家主,你们就是这样糊涂待人的?”
“再一次声明,这次面试我们不考虑各位的背景。”
裁判员再次鞠了一躬。
“现在大家可以有序离开了。”
这就是她所预料的。
登水子想着,将椅子推回去,各种调味品收回原位,擦拭了桌面。
一抬头,被试者都走光了,只留下一个拥簇着杂物和失败品的现场。
伊凡拍了拍她的头。
感到有所安慰,她寻思着下一个面试地点,朝门外走去。
“请等一等,”
穿着褐色西装的服务生叫住了她。
“店长改主意了,他们最后想要雇用你。”
“…?!”
登水子转回头,
班恩夫妇正拄着手杖来到她面前。
因为少女的表情显得很疑惑,班恩先生解释道:
“你很有礼貌,也很细心。”
“没有违反规则,知道要收拾整理现场,光从这点来看就是个有素质的人,最后一个空缺的位置应该给你没错。”
【2】
审训室外。
缇娅正与一位皮肤遍布鳞片的中年男子谈话。
而在等候位上,几名前几小时正在口头上与“敌人”周旋的疲惫警官、调查局监管员,正漫不经心地数落着那些激怒他们的嫌犯。
他们甚至没有穿统一的正装,坐姿外表也显得很散漫,还在抽烟喝茶。
唯一能代表他们警察职业的,是左胸上的一枚八芒星金属徽章。
“林瑟博士怎么说,我看她大清早就从牢里出去了。”
“激动得不行,一直争辩说她没有任何印象,一定是被里德曼控制了,那叫一个声情并茂啊?”
“这,不知是真是假。”
“这些变态都是说一套做一套,还不是看在没找到罪证,才放过她一马。”
席洛翻了个白眼,显然是不赞同这个结局。
“唉,但是那个叫尼拉的小伙子就不走运了,”
桑弥叹了口气。
“怎么说?”
图文有兴趣地放下手中的香烟。
“因为在未释放名单中,他是唯一一个同样没找到具体证据、却因为审讯结果落马的。”
“问什么他都没反应,估计是被吓傻了还是咋地。问到关于里德曼博士的实验性质,却突然开始说:是自己怂恿他继续堕落的,还说自己不该被放出去。”
“这?真就自投罗网呗?”
“我无语了。”
画面转到缇娅这边。
“这个人,你认识?”
“…”
斯宾罗塞先生很意外,缇娅对这次归案结果的反应。
按理来说,以往再怎么严重的案子,她也只是点点头,
但这次,关于捉走登水子的科学怪人…
“据现场人体组织样本显示,里德曼博士系18年前谎报出国的考古学家瑞吉,多次整容记录。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一张通缉报告书。
眼前这位少有动容的缇娅,捏着轻盈纸片的手指微微颤抖。
“为什么是他…”
“你们认识?”
斯宾罗塞先生收回报告书,
“那,实在不好意思。”
“斯基先生,”
缇娅歉意地答谢道:
“我以前的确认识他。但这次的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能理解,请节哀。”
缇娅点头致意:
“我想了解的到这为止。感谢您抽空说明案情。”
“不用谢,特尼兹小姐慢走。”
缇娅走出警局,几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3】
阳光明亮。
她撑起洋伞,小步从明亮街道上走过,一路上遇到十几个熟识的、穿着奢华的小姐,微笑着打了招呼。
还未进入树屋,一只随风摇曳的粉色卷毛忽然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登水子倏地扑了上来,
“面试通过啦!”
她高兴地抱住了猝不及防的缇娅。
见登水子的眼神闪闪发光,缇娅似乎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恭喜。”
登水子心情平复一点,这才松开缇娅,
“所以,这么早回来找我做什么?”
缇娅强调:
“你现在应该是安全的,既是神秘人物,又是调查局的重点监视对象。按理来说,应该趁这个时间去问雇用你的店主人工作时间,酬劳又是多少,再熟悉下餐厅的招牌;”
“就算住在一起,你也要清楚,你那些从调查任务用余的酬劳迟早也是会用完的,不要指望有谁回来帮你交清房租。”
登水子摇摇头,
“因为缇娅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有问题想问你,”
灰发少女将头扭了过去,又转回头看向登水子,左右为难。
“欸,说起来,缇娅是辅导老师对吧?”
“问这个怎么了?”
“就是说,我想和你做个等价交换…”
粉色呆毛头对了对手指。
“过段时间我就能自己赚钱啦!到时候我负责交生活费,你可以推荐我入学德兰特学院嘛!”
缇娅被这一出搞的有点懵。
“这么套近乎干什么?我本来也想安排这事,在你全部回想起过去的经历之前!”
“不是这样的。”
登水子想了想,用坚定的语气说:
“就算我回去了,我也会把与你们、与调查小组的生活时光当做重要的东西记在心里,缇娅和尼尔科夫都是我的朋友。”
“…”
或许是认为,登水子这番话实在太孩子气,缇娅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太天真了。现在开学时间已经过去。先不说怎么上课,为了你明天入学,我需要晚上和校长导师们商量下。”
“一言为定!”
登水子的心情很不错,
这样一来,她所能想到的,关于衣食住行的问题都解决了。
树屋对面,粘贴着许多租赁告示的牌子前,登水子没找到房管,倒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鱼人队长。
见到离队的小调查员,鱼人朝她挥了挥手,
“好久不见,”
“啊,您好。”
“不是,我来找特尼兹·缇娅小姐,”
鱼人队长低头看向登水子,
“希望你下次能用斯宾罗塞·卡尔夫斯基先生来称呼。”
额,不好意思。
登水子轻声道个歉。并非出于口误,因为早在第一次听说队长全名时,她就觉得这名字实在太长了。
“听说你领到了陛下承诺给你的住处,这很好。”
“这么快找到工作了?真是令人惊讶。”
斯宾罗塞先生朝登水子点了下头,
“我认识附近一所酒吧的女主人,她叫夏莉·芬多,很乐于教像你这样的小白领做本地名菜,为人温和。”
“据说她订婚了,还留在这里开店。”
“我知道了!”
鱼人队长正待转身,回头又加了一句,
“最近调查局忙起来了,下次就不知什么时候能遇到,祝你一切顺利。”
“你也是!”
她并不明白,
“一切顺利”的真正含义是,不要遭遇危险。
【4】
茫茫夜色下,地面上夹杂着参差不齐的耀眼光芒。它们像一条背着荧光的河鳗,静静依附在河床上入眠。
一间有着“星火酒吧”标题的门店虚掩着门,里头有三五个就着鸡尾酒、朗姆酒讨论人生、英雄及理想的顾客,以及几个在一旁闷声翻动着杂志、刷手机的人。
门铃一响,一位着蝴蝶结花边短裙的粉发少女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您好,请问,芬多小姐在吗?”
酒客抬起朦胧的眼睛朝登水子看了看,喉结滚了滚,登水子出于条件反射还是退远了一点。
不过,她意下还是选择相信斯宾罗塞先生的推荐。想来这家店的氛围应该还是相对和睦。
只是没她想象中的那么…热闹?
“来了”
她听见一个清脆柔和的女声,
用簪子固定住卷曲棕发,身着炫目花色和服、踩着木屐的女人从后台绕了过来,在看到登水子的那一瞬愣了愣,然后颇有兴致地凑到了她眼前。
“请问是夏莉·芬多小姐?”
登水子试探地问了一句。
“是的。”
“我可以点一份饮料吗?”
“当然可以。”
夏莉一边应和,戴着镯子、涂着指甲油的手朝摆满酒瓶的柜台上伸去。
“谢谢,我不喝酒。”
夏莉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
登水子眼前放着一杯冒着蒸气的白开。夏莉这边放着一瓶冒着泡沫的啤酒。两人坐在正对着酒吧大门的沙发上。
“首先,有件事情需要向你道歉。”
夏莉用无奈的语气对登水子说,
“今晚我们店已经打烊了,我可能没办法临时教你关于常见招牌菜肴的烹饪方法。”
“啊?”
“但是其它的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夏莉一把揽过登水子,
“你看,你是一个天才美食家,这么快就通过了第一次面试,美好的未来一定属于你。”
登水子有些回避地脱开夏莉的手,她看起来热情过了头,
“那好吧。”
夏莉正了正色,坐回一旁,
“现在,我需要根据你对一些问题的回答来为你占卜一下你是否适合留在那间左岸小屋工作。”
“免费的?”
“是的。”
“那好吧?”
“你今年多大了?”
“14”
“性别?”
“女?”
这不是很明显吗,她穿着裙子…登水子疑惑地想。
“种族?”
“人类”
“我问的是身份证,不是泛称。”
“就是人类啊?”
“…实在不想说也行吧。下一题,”
“有无超能力?除了厨艺。”
“额,没有。”
“当真?”
“真的没有。”
“那么,有无过往犯罪史?”
“没有”
尽管夏莉询问的语气十分柔和,登水子忐忑这些奇怪的问题,选择暂时不与夏莉四目相对。
“是否是一位反社会者?”
“不是!”
夏莉深吸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对方。
“我要考考你,如果你是一位负责给火车改道的工人,你的面前有一辆火车将要来到分岔口,两条轨道上有一条绑着一个人,但是另外一条绑了五个,你会选择让火车开到哪一条上面?”
“???”
登水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好的占卜走向越发扑簌迷离,
“哪会有这种事啊!”
“没有?”
夏莉的语气越发显得威严,
“这可是你将来迟早会遇到的问题!那时你要怎么办!”
登水子被她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吓到了,支支吾吾着,
“我想想…”
“牺牲无辜的人是不对的,这整件事本来就不正常!”
“不正常?难不成你甘愿放弃所有人?”
登水子不想再和夏莉争论,她想找个借口离开了。
嘴里有些干涩,这时想起桌上的白开水差不多凉了,正拿起杯子,一道黄色身影略过。
原来伊凡在夏莉的柜台上找到了果汁想递给登水子,没想到这一跳打翻了她手上的水杯,透明液体和玻璃屑撒的满地都是。
“啊,对不起!”
登水子急忙道歉,
通过刚才的对话,她几乎可以预见夏莉神情有多难看了,想要转头去找扫帚。
“不用,不用。”
夏莉一手拦住了登水子,
“没必要这么殷勤,没关系的。”
她眨了眨眼:
“你想喝什么我可以再给你拿,”
“额,还是算了吧”
夏莉停顿了一下,听见了什么。
“那我也下班了,登小姐~”
说着,夏莉转回吧台后门。
“啊?占卜结果呢…”
登水子还留在沙发上,思索着她说的哪句让夏莉讨厌了。
“登水子?你在吗?”
声音从门前传来,
“欸?缇娅?”
缇娅探出头,左看右看没见酒吧老板。
“没事先回去吧。”
“芬多小姐呢?”
登水子心说,缇娅的人脉真是广阔。
“你们也认识?好像她就在刚才下班了。”
“拖这么晚才下班?”
缇娅疑惑。
过了大概半分钟,待登水子与缇娅两人远去,夏莉又从后门转了出来。
尽管只是和陆续站起的酒客们说下次再来一路慢走,她的脸上也挂着一种职业性的微笑。
夏莉慢悠悠接近着一位正在看晚报的棕色头发酒客。
“芬多哥哥。”
这位酒客抬起头,看到一只酒瓶正在朝他头上飞来,接着他挨了一顿拳打脚踢。
“那个红眼睛的臭女人我根本不认识!你当时怎么没和我说!”
夏彦从地上爬起,他的棕色耳朵和尾巴已经都被红酒打湿了。
“这我也不知道啊,大人,有谁会来酒吧不喝酒的!”
“嘁”
夏莉脸上浮现出与她这身装扮和妆容极不合的冷笑,
“也罢,你的怯弱注定你不能帮我做成多少有用的事!”
夏彦神色畏惧,不仅仅是对眼前穿戴华丽的“妹妹”:
“不不,您的机会多的是,这次不成还有很多时间。”
夏莉骂着粗话,拿起柜台上的毒酒就往水槽里刷刷地倒。
“很多时间?”
看她脸色阴霾,夏彦赶紧添了一句:
“那位特尼兹小姐虽然可能有点难对付,但是那个叫登水子的一定会有很多时间独处,到时候您就能…”
“此话怎讲?”
“您看这份报纸。”
夏彦将头条那页翻了过去,露出背面的一条通知信息。
夏莉扔掉酒杯凑近去看,上面是一位富豪透露想要在水晶镇举办宴会的消息。
提前透露的邀请栏里,几行人名中间夹着“班恩·特鲁西”五字,那是左岸小屋的店主之一,班恩女士的全名。
“这还不错。”
夏莉点着下巴做思考状,嘴角略微扬起一点。
门外离去的顾客们听见酒吧里边传来的喧闹声,不禁感叹:
“这对兄妹感情真好啊,”
“我家那位甚至都没和我说过这么多话…”
登水子和缇娅并肩走在路上。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欸?”
“只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预感?”
“嗯,准确来说,是占卜。”
登水子想,你说的占卜和芬多小姐说的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听说最近莫尔城的刺客集团在公众场合的出现频率增加了。”
“刺客?”
缇娅顿了顿,接着说到:
“如果说,警局是由各路正义人士集成的势力,那刺客就是灰色地带的潜伏者。给的钱足够多,刺杀谁都可以。”
“所以眼下你,先去学习学校的功课,包括魔法学你也得清楚,那是超能力的媒介。”
“魔法?”
登水子还想继续问,但是她听到路边传来一阵断续的呻吟声,那是一种痛苦的哀嚎。
循着声音看去,那是一家散会的赌场,
“那里好像有人!”
登水子没被缇娅拉住,急忙跑了进去,
“别去!”
路灯散发出白光,透过敞开的门扑向地面。
她看见,眼前几张堆垒着圆形筹码的桌面下似乎有个微微颤抖的黑影。
登水子小心地蹲下来,这才发现那确实是个人,
但是腰上一只巨大的窟窿正汩汩向外流着黑色液体,一双猫眼也缩的极小,
缇娅赶来,眼前登水子正在拼命拖动着一位重伤的陌生人。
“快来帮帮我,缇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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